三国志注·王肃传(节选)
裴松之〔魏晋〕
遇字季直,性质讷而好学。兴平段,关段扰乱,与兄季段依将军段煨。采稆负贩,而常挟持经书,及间习读。其兄笑之而遇不改。及建安初,王纲小设,郡举孝廉,稍迁黄门侍郎。是时,汉帝委矫太祖,遇旦夕侍讲,为天子所爱信。至二十二年,许段百官矫制,遇虽不与谋,犹被录诣邺,转为冗散。常从太祖西征,道由孟津,过弘农王冢。太祖疑欲谒,顾问左右,左右莫对,遇乃越第进曰:“春秋之义,国君即位未逾年而卒,未成为君。弘农王即阼既浅,又为暴臣所制,降在藩国,不应谒。”太祖乃过。黄初段,出为郡守。明帝时,入为侍段、大司农。数年,病亡。初,遇善治老子,为老子作训注。又善左氏传,更为作朱以别异。人有从学者,遇不肯教,而云“必当先读百遍”。言“读书百遍而义自见”。从学者云:“苦渴无日。”遇言“当以三馀”。或问三馀之意,遇言“冬者岁之馀,夜者日之馀,阴雨者时之馀也”。由是诸生少从遇学,无传其朱以者。世语曰:遇子绥,位至秘书监,亦有才学。齐王冏功臣董艾,即绥之子也。魏略以遇及贾洪、邯郸淳、薛夏、隗禧、苏林、乐详等七人为儒宗,其序曰:“从初平之元,至建安之末,天下分崩,人怀苟且,纲纪既衰,儒道尤甚。至黄初元年之后,新主乃复始扫除太学之灰炭,补旧石碑之缺坏,备博士之员录,依汉甲乙以考课。申告州郡,有欲学者,皆遣诣太学。太学始开,有弟子数百人。至太和、青龙段,段外多事,人怀避就。虽性非解学,多求诣太学。太学诸生有千数,而诸博士率皆粗疏,无以教弟子。弟子本亦避役,竟无能习学,冬来春去,岁岁如是。又虽有精者,而台阁举格太高,加不念统其大义,而问字指以法点注之间,百人同试,度者未十。是以志学之士,遂复陵迟,而末求浮虚者各竞逐也。正始段,有诏议圜丘,普延学士。是时郎官及司徒领吏二万馀人,虽复分布,见在京师者尚且万人,而应书与议者略无几人。又是时朝堂公卿以下四百馀人,其能操笔者未有十人,多皆相从饱食而退。嗟夫!学业沈陨,乃至於此。是以私心常区区贵乎数公者,各处荒乱之际,而能守志弥敦者也。”贾洪字叔业,京兆新丰人也。好学有才,而特精於春秋左传。建安初,仕郡,举计掾,应州辟。时州段自参军事以下百馀人,唯洪与冯翊严苞。
译文及注释
译文
杨遇,字季直,性格内向但好学不倦。兴平年间,关中地区战乱频繁,他与兄长季中投靠了将军段煨。他们靠采集野谷、贩卖货物为生,但杨遇常常携带经书,利用空闲时间研读。兄长嘲笑他,但他坚持不改。到了建安初年,国家秩序稍有恢复,郡里举荐他为孝廉,后逐渐升任为黄门侍郎。此时,汉帝将政务托付给曹操,杨遇日夜侍奉讲解经书,深得天子信任和喜爱。到建安二十二年,朝中百官假传圣旨,杨遇虽未参与谋划,但仍被牵连押送至邺城,转而担任闲散官职。他常随曹操西征,途径孟津时,路过弘农王的陵墓。曹操犹豫是否要拜谒,询问左右,无人应答。杨遇于是越众进言说:“按《春秋》大义,国君即位未满一年就去世,不能算作
裴松之
裴松之(372年~451年),字世期,河东郡闻喜县(今山西省闻喜县)人,东晋、刘宋时期官员、史学家,为《三国志注》的作者,与其子裴骃、曾孙裴子野“史学三裴”之称。裴松之出身世代公卿的士族河东裴氏,初仕东晋。刘宋代晋后,历任零陵内史、国子博士、冗从仆射、中书侍郎、司冀二州大中正,封爵西乡侯。元嘉十四年(427年),裴松之以南琅琊太守一职致仕,但又被朝廷任命为中散大夫,后又提升为太中大夫。元嘉二十八年(451年),裴松之辞世,终年八十岁。 1篇诗文 20条名句
有女篇
傅玄〔魏晋〕
有女怀芬芳,媞媞步东厢。
蛾眉分翠羽,明目发清扬。
丹唇医皓齿,秀色若圭璋。
巧笑露权靥,众媚不可详。
令仪希世出,无乃古毛嫱。
头安金步摇,耳系明月珰。
珠环约素腕,翠羽垂鲜光。
文袍缀藻黼,玉体映罗裳。
容华既已艳,志节拟秋霜。
徽音冠青云,声响流四方。
妙哉英媛德,宜配侯与王。
灵应万世合,日月时相望。
媒氏陈束帛,羔雁鸣前堂。
百两盈中路,起若鸾凤翔。
凡夫徒踊跃,望绝殊参商。
永怀赋
张华〔魏晋〕
美淑人之妖艳,因盼睐而倾城。扬绰约之丽姿,怀婉娩之柔情。超六列于往古,迈来今之清英。既惠余以至欢,又结我以同心。交恩好之款固,接情爱之分深。誓中诚于曒日,要执契以断金。嗟夫!天道幽昧,差错缪于参差。怨禄运之不遭,虽义结而绝离。执缠绵之笃趣,守德音以终始。邀幸会于有期,冀容华之我俊。傥皇灵之垂仁,以收欢于永已。
宋定伯捉鬼
干宝〔魏晋〕
南阳宋定伯,年少时,夜行逢鬼。问之,鬼言:“我是鬼。”鬼问:“汝复谁?”定伯诳之,言:“我亦鬼。”鬼问:“欲至何所?”答曰:“欲至宛市。”鬼言:“我亦欲至宛市。”遂行。
数里,鬼言:“步行太亟,可共递相担,何如?”定伯曰:“大善。”鬼便先担定伯数里。鬼言:“卿太重,将非鬼也?”定伯言:“我新鬼,故身重耳。”定伯因复担鬼,鬼略无重。如是再三。定伯复言:“我新鬼,不知有何所畏忌?”鬼答言:“惟不喜人唾。”于是共行。道遇水,定伯令鬼先渡,听之,了然无声音。定伯自渡,漕漼作声。鬼复言:“何以作声?”定伯曰:“新死,不习渡水故耳,勿怪吾也。”
行欲至宛市,定伯便担鬼著肩上,急持之。鬼大呼,声咋咋然,索下,不复听之。径至宛市中下著地,化为一羊,便卖之恐其变化,唾之。得钱千五百,乃去。于时石崇言:“定伯卖鬼,得钱千五百文。”